給一哥的悄悄話

昨晚你說:

不要經常對你說謝謝，這樣令覺得很見外。
兩夫婦，不應該這樣斤斤計較。

可是，我不是這樣想的。

世界上，沒有人有責任，永遠對另一個人好。
久病往往無孝子，即使是有血緣關係的至親，也不例外。
何況，伴侶是自己後天揀選的。
感情、愛情，隨著時間，必然逐步丟淡。
伴侶如果長期抑鬱，對另一半，必然是很重的心理負擔。
道理我都明白，但是我做不到。我好想開開心心，和你迎接濼言出生。可是，我總是很多擔心。

這些憂慮，在你眼中，大概很無謂。偏偏我就不斷為這些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情而苦惱愁煩掉眼淚。
猜想你也很累吧?
工作了一整天，上班時還要掛心太太不知道又會否胡思亂想，下班又怕太太情緒還在低谷。
我設身處地為你想，也覺得你很辛苦。
謝謝你的關心、安慰。
其實，這真的是我的問題。你活好你的人生，就足夠。
我的問題，是一定要由我自己解決的。

能夠遇上一個自己深愛的人，不容易。
你說: 你第一任妻子，是先上床，後相愛。
愛情，可以是後天培養的。
你因為她有孕，就結婚了。

這個想法，對我其實很頗大的震憾。
我一直以為: 你們深愛對方，因為她是你上司的女朋友，才未能走在一起。

你甚至沒有打算去驗基因，認為她的孩子，是否真是你的，都沒所謂。
如果喜歡一個人，就要接受她的過去，以及她的孩子。

可是，後來孩子證實是葡萄胎，走了。
她留下，但偷食。你讓她選擇。她決定離開。

大概傻貓一直在教育界工作，這麼複雜的感情關係，我覺得很可怕。
她給你綠帽，你卻讓她作出最後選擇，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
上一段婚姻，東尼偷拍我的家人、朋友洗澡、小便，已經令我作嘔。
我努力過，陪他見過很多心理輔導員、精神科醫生。
可是，我一直未能夠原諒他。
這也是他最後出軌，與願意無條件接納他的Carol一起，共同建立另一個家庭的主因。

聽完你的故事，我很內疚。
是我當初對東尼太殘忍? 人誰無過，為甚麼我就一直放不下?
這對我、對他，都是折磨。

另外，我很害怕。
你和我，日後會因為濼言，才勉強在一起嗎?
如果你不開心，在這段關係，再找不到幸福，可能放手、離開，會更開心。
我愛你，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、快樂。
孩子，不應該用來勉強大家，留在一段不愉快的關係。

雖然，想到這裡，我的心很痛，也開始掉眼淚。

同時，我很感恩，遇上你，是我的幸運。
你很細心，人很隨和，也給我很大的自由度。
我不懂煮食，你早餐、晚餐，都和我在外吃。
午餐，也往往在早上出門前，安排妥當，放好讓我帶回補習社。
你不喜歡行山，但肯陪我行山。
你煙癮大，但願意轉用電子煙，讓我不用再被家長，投以疑惑的目光。
你放假，願意陪我回大埔，煮飯給我的家人。他們喜歡吃海鮮，你總是不吝嗇金錢，買最好最新鮮的海鮮，親自下廚，而且分文不收。

我有孕，你怕我受傷，不用我再做家務。
掃地、抹地、洗衣服，全都是你一人包辦。
我不舒服，你總是在旁陪伴。
我吐糟，你耐心聆聽，並給予適時又簡潔的提醒。
我塞藥後，大便失禁，弄髒床單，你毫無怨言，在我補完習回家時，已經清潔完畢，還換上乾淨的床單。

你為我做的，已經非常多。
我對你的道謝，是真心的。
沒有你陪我風雨不改去看中醫，我既高齡，又子宮寒，而且容易放棄，根本不可能懷上濼言。
沒有你為我打點一切，我不可能心無旁騖，專注補習社的教學，更不可能得到補習帶來的滿足感。

這段時間，我經常情緒低落。可是，不想影響你，一直努力在你面前，展露笑顏。
你發現我情緒有異，十分擔心。這是我一直想避免的情況。
你的工作已經很忙，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你的負擔。
我的問題，讓我自己慢慢解決就好。

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。
新手爸爸不易做。你要照顧濼言，還要分心再照顧新手媽媽的情緒，太辛苦了。
其實你真的做得很好，只是我自己不夠好。
除了謝謝你，我不知道可以說甚麼。

如果連謝謝都不能說，我大概就更加安靜。因為已經想不到可以說甚麼了。

我也想看著濼言成長，但我又怕自己做不到。
我開了很多short call. 如果有甚麼事情，股票戶口的現金，應該夠你和濼言，生活一段時間。供樓的費用，都應該可以支撐好幾年。

寫著寫著又哭了。但這次時間短暫很多。
我只是很愧疚，也很感謝你。就這樣了。